百余年沧桑，洪江留园留下了什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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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建国

在洪江古商城这个拥有着“七冲八巷九条街”鳞次栉比的窨子屋民居里，有一座规划最大的窨子屋，叫留园。

留园的实践年纪应该有一百多年了。当年的留园除主体建筑五座窨子屋外，还有两栋木楼;房子中心有亭阁、奇石、鱼池，花园周围有大草坪。花草树木，交相辉映;藏露有致，疏密相间。走在直而宽广的青石板走廊上，满眼是赏心悦目的园林景观，呈现出画中有诗的美丽境地。

留园的主人刘岐山，是洪江庆元丰油号创始人。以《一代洪商》刘云湘的辈分来说，留园的主人刘岐山，应该是父辈吧。刘岐山的重孙子刘兴华回想，留园在制作时，仿照立异了我国四大园林之一的姑苏留园，终究才有了既有江南园林特征、又含有湘西风味的“留园”。

一百多年了，世事如烟，留园留下当年的五分之一，除此之外，还留下了什么?

洪江窨子屋。向春省摄

一张主人的相片

走在留园，微煦的风拂面而来，飘来几声悠悠的钟声，隐逸在了一片青色的苍莽里。这个钟鸣鼎食之家，在前史的浪潮中渐行渐远，许许多多故事，都深藏于一砖一瓦、一门一窗里……

留园中，一张刘岐山1906年的相片，让人得以一窥这位洪江油商巨擘的风貌。

刘岐山，洪江首富庆元丰油号创始人，江西新干县人，生于1847年。相片上，59岁的刘岐山身着满清时期的长袍马褂、正襟危坐，举动端严，让人想起清朝名臣曾国藩;又如同与巴金的名著《家》中的高老太爷有点挂得上号，不过更显安静、大气与慈祥。同高老太爷相同，他有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，而他是登峰造极的家长。

刘岐山是“一个包袱一把伞，跑到洪江当老板”的模范，他终身闯关，久经风波。18岁那年，他在和平军中，在九江北岸与清军作战，与自己的部队失散了，向农家买得一只脚盆划过长江，大难不死。后来，他在高灿顺油号，从学徒做起，一向做到总管，因与高家四老板不好，愤而辞去职务，40岁从头创业。“甲午战争”开打之后，桐油价格大跌，洪江各油号都不敢进油，而刘岐山却确定战后必涨，冒险一搏，倾其财力，很多收买，后来油价走高，一举获利20多万两银子，在湘西一带声名显赫。晚年的刘岐山，享有天伦之乐，终究于1920年逝世。

刘岐山过世之后，夫人杨氏为人稳健简朴，理家有方，深得全家几十口人的尊敬，使这个财富王国又向前走了二十多年。

一段良善的美谈

古城依旧在，几度夕阳红。留园，青石装帧的书册又翻读了多少页?

时隔65年，刘岐山的孙子刘蓉生重返洪江古商城。站在这座从小长大的留园前，他不由感慨万千。从前，这儿见证了他的祖父发明致富的神话，当今，往事已被雨打风吹去，只留下模糊的音容笑貌、无声言语记心间，似乎还有祖父的耳提面命：“商人的档次必定要高，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。”

刘岐山，生有五子皆名士。据刘宗族谱记载，刘岐山终身第二大作业便是慈善作业，宗族所花费资金约50万块银元。除江西老家用4万块大洋外，其他都用于洪江。兴办书院，建筑义仓;修堤建桥，施药施棺等等。

刘岐山曾两次取得政府嘉奖。1919年，他回新干省亲，看见县城河堤被洪流冲毁了，所以捐7200元光洋修堤。此举上报国民政府，又取得了一块“助人为乐”的嘉奖匾额。“当年，‘助人为乐’‘敬教劝学’这两块匾，一块挂在门厅的上面，一块挂在堂屋的上面”，刘岐山的重孙刘兴定回想。

刘岐山大儿刘慎伯，无心经商，也不爱钻营。唯对中医爱好很高，治病救人，积善成德。所以，刘岐山专门写了一个条幅，悬挂中堂。上书：“学无止境，广纳百家;治病救人，精心慎为。唯有病者，并无贫富。只能行医济世，不许以医谋私，斯者名医也，是为训，吾儿勉之。”言之诚恳，感人至深!

刘慎伯任过洪江保管局局长、商会会长，这些作业不只没有工资收入，却须很多花钱。如捐资兴修洪江育婴堂，收抚孤儿，庆元丰是出力最多的。二十年代末，安排捐款建筑横跨巫水的“雄溪桥”。通途变通途，带来百业兴旺，市场繁荣。刘兴定回想说：“当年新桥通车时，正是由我祖父祖母亲身剪彩踩桥，典礼盛大，万人空巷。”

一段沉痛的前史

曾几何时，洪江商帮作为一支重要的社会经济力量，雄踞于大西南。二十几家钱庄，三十几家票号，九大银行，盛极一时，“货币流通，占全省第二”。洪江油商彻底改变小本运营、小打小闹的格式，在洪江建立总部，到武汉、镇江、上海等地建立分号，第一次实施产权与运营权别离，聘任工作经纪人做掌柜，走上集团化、规划化运营之路，“洪油”热销国内外。

但是，抗战时期，天灾人祸，洪江油商遭受巨大冲击，庆元丰也连受冲击，其中最严峻的一非必须属“八大油号案”。

那真是一段令洪江人不堪回首的沉痛的前史!

其时，日寇大举进攻我国，长江实施封闭禁运，洪江各油号歇业，产品很多积压。1939年头，“八大油号”之一的徐荣昌油号镇江管事邓子英，得知江浙一带油品紧缺，价格高涨，以为有利可图，向总号写信主张将积压存油运来出售。谁知函件被国民党截获，国民党当局谭自侯、谷正伦等人借机为“八大油号”老板安放“运油资敌罪”“经济奸细罪”等罪名，欲从中收受优点。工作迅速传播，沸反盈天，沸反盈天，惊动了国民政府最高当局。“八大油号”老板因此锒铛入狱，并被押往了重庆。“八大油号”只能“舍财保命”，从各种渠道进行斡旋。一年多后，八人被无罪开释。这起颤动全国、耸人听闻的“运油资敌案”总算得以了断。

这件由国民党当局谭自侯等人一手编造的“人祸”是一同冤案，牵涉到洪江八家大油号，约占其时油号总数的50%，对洪江油业无异于灭顶之灾。庆元丰刘雪琼老板在被开释后不久就含恨离去，客死他乡，成为留园大宗族永远的痛。杨恒源的老板杨竹秋，回家后就瘫痪在床。“八大油号”花费约在20万银元以上，洪油业因之元气大伤。第一大工业式微，连累了洪江商城各业陵夷，往昔光辉，一去难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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